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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陪讀,一家人的戰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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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陪讀,一家人的戰爭

  大不了,從頭再來
  
  高考分數一公佈,李小聖的臉就垮了,與之同垮的還有父親李大聖。
  
  李大聖的前半生,就是一部改革開放的簡史——
  
  高中畢業,他頂替老父親上崗;後來所在的國企改革,他承包了一個分廠;承包合約期滿,他又自主創業。用今天的話來說,每一個風口,他都趕上了,但錯過了孩子成長最關鍵的幾年。
  
  不能說李大聖對李小聖不上心,“從小聖上初一開始,我就一年花幾十萬讓他讀城裏最貴的貴族學校”。
  
  那所貴族中學的口號是“讓每個男孩兒成爲紳士,讓每個女孩兒成爲淑女”。
  
  貴族學校重在“貴族”的體驗感,學習上就“放羊”了。
  
  貴族學校採用寄宿制,孩子一個月回家一次,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。
  
  面對高考成績單,李大聖很自然地推論,要想改變,一切都得反着來——要去艱苦的地方,不能寄宿,不能“放羊”,他要看着“羊”。因爲,“兒子不爭氣,再大的家業也會敗光”。
  
  說幹就幹,李大聖把家業交出去,有的賣掉,有的退居N線,只做股東。妻子胡麗華整頓行裝,他們火速聯繫了一位在毛坦廠中學工作的熟人——該中學有“高考工廠”之稱,位置偏遠,一個鎮,所有人都服務於高考。
  
  “知恥而後勇”是李小聖那個暑假聽到最多的話。父母把高考失利的責任都推到貴族學校的教育上,他巧妙“避雷”,對於新的安排,只能服從。
  
  過去6年,父母忙於生意,和他的交集僅限於節假日。住進小鎮破舊小房間的第一夜,隔着單薄的牆壁,李小聖聽見父母小心翼翼地收拾、佈置,刻意放輕聊天聲,竟有些意外之喜——這纔是普通家庭該有的樣子吧?
  
  復讀生活每天都一樣,日出而作,日落必不能息。
  
  李小聖在操場上和近千人的復讀大軍一起揮舞手臂喊着“再苦再累不掉隊,再難再險不放棄”時,想想“讓每個男孩兒成爲紳士,讓每個女孩兒成爲淑女”,覺得恍如隔世。
  
  復讀生活,每天也都不一樣。
  
  胡麗華做的菜、李大聖講的勵志故事,絕不重複。
  
  李大聖的故事,多以自己爲例,“爸爸當年”“爸爸遇到困難時”……
  
  父子交流的時間只有吃晚飯時的短短半小時。但365天、365個故事,讓李小聖覺得爸爸這些年也不容易,不自覺地,刷題刷得更用心了。
  
  李大聖也沒有閒着。搬到小鎮的第50天,李大聖接手的飯館開張,在學校附近賣精緻小炒,教師和條件好的學生常來光顧。
  
  李大聖的算盤打得精明:一、不讓自己閒着,以身作則讓兒子明白,什麼叫終生奮鬥、從零開始;二、以飯館爲媒介,加強和老師們的聯繫,獲得各種最新、最具價值的信息。
  
  李小聖高考那天,母親胡麗華穿上了花167元買的那件旗袍——“167”諧音“要錄取”。
  
  李大聖帶着兒子,在毛坦廠鎮上的大樹前排隊磕頭。據說,那樹有“神性”。
  
  坐着一位屬馬的司機開的大巴,李小聖在父母殷切的目光中出征。奮戰兩天,最終得到一張大專錄取通知書。他兩手一攤,態度誠懇,對父母說:“我基礎太差,但盡力了。”
  
  “盡力就好。”一家人相偎着。
  
  “印象中,這是我和父母最親密的瞬間。”幾年後,李小聖回憶道。
  
  回城,回到過去的生活。
  
  李大聖後來又做過多種生意,但一家人印象最深刻的仍是那一年李小聖復讀時,在毛坦廠開的那家小飯館。好幾次,李小聖提議回去看看,看看那家又轉手的飯館:“那家飯館對我們一家來說,應該叫‘大不了,從頭再來’。”
  
  寒門學子,揹着一家人的希望
  
  陸翔有個哥哥叫陸強。計劃生育時代,陸翔的出生意味着本不富裕的家庭,掏空了家底。
  
  陸翔的媽媽在老家照顧外婆,靠幾個姐妹支付給老母親的生活費維持家庭開支。陸翔的爸爸原來在煤礦上班,因爲工傷摔壞了腰,40多歲就內退在家,拿70%的工資。這麼說吧,冬天,陸媽媽從來捨不得用熱水洗碗、洗衣服,因爲費煤氣,能省一分是一分。
  
  陸強很早就出去打工了,他學歷不高,幾經輾轉,當了重型貨車司機。長期上夜班,他靠喝可樂來解壓。幾年下來,他的體重嚴重超標,人也顯得蠢笨,但有一點是清醒的,“別讓弟弟打工,一定要上大學”。
  
  轉眼就是高三,陸翔在縣城二中讀書。
  
  二中不是一中。二中的孩子,需要踮起腳尖夠一夠,才能摸到大學的門。
  
  在哥哥陸強的堅持下,陸爸爸在二中附近租了一間房,帶了鋪蓋、必要的炊具,開始陪讀。
  
  對於寒門學子,讀書幾乎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方式。
  
  陸翔比其他同學更刻苦。小屋裏只有兩張桌子,一張用來做飯,另一張做了陸翔的書桌。書桌左上角貼着一張A4紙,打印着黑體字:“何物動人?二月杏花八月桂。有誰催我?三更燈火五更雞。”複習資料從陸翔的腳邊堆到膝蓋,還是站着時的膝蓋。一摞、兩摞,漸漸擺在桌前,成陣。
  
  陸爸爸文化程度不高,性格內向,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買菜、做飯,照顧陸翔的一日三餐。其他時間,他就整理孩子的學習資料。有時,他還和周圍的陪讀父母一起研究高考志願,暢想孩子考上大學後的種種,但多是別人說,他聽,別人描摹,他在一旁嘿嘿笑。
  
  因爲舊傷,陸爸爸一邊幹活兒,一邊用手扶着腰。他早上目送孩子出門,陸翔下晚自習後,因爲擔心孩子,他會到學校門口接孩子。木訥的他拎着陸翔沉重的書包,一路走回陪讀的小屋。20分鐘的路程,父子倆常常無話可說。但陸翔每次一進屋,幾分鐘後,陸爸爸就給他端上一碗臥着兩個荷包蛋的麪條。陸翔狼吞虎嚥時,陸爸爸就坐在對面,滿眼慈愛地看着他。
  
  臨近春節,陸家的訪客忽然多了起來,原來,陸爸爸的毛筆字寫得好,街坊們都來求他寫春聯,春聯的內容自然都和“金榜題名”有關。
  
  這一年的春節,爲了不浪費時間,陸強趕到縣城,和陸爸爸、陸翔一起過年。陸媽媽則和外婆留在鎮上。